她若如周始那般能干厉害,一柄长剑便能将意欲谋害者杀之,还何惧之有?可世事无常,没有倘若。周始一走就是好几天,直到商队快要出发的前一晚,他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几日不见他清瘦了不少,俊秀的脸上透着疲惫,楚慕打开门时少年衣上沾满风雪。风雪依旧,夜已经深了。“快进来暖暖身子。”楚慕推开门,屋里生了炭火,与外面宛如两个天地。周始坐在炉火旁,见他神色不对,楚慕沏上一杯热茶给他道:“明日便要出发去常州,你一个人去哪了?”“明日什么时辰走?”周始接过茶,低头吹了吹。楚慕答:“午时。”他点点头,一口灌下茶水,起身道:“有事明日再说,我过去眯会。”楚慕怔怔地看着他,少年打着哈欠,像是困极了,离开前他回头望一眼楚慕,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倦意,“早点睡。”回到屋内,周始连灯都没点,直接解下紧束的腰带,丢在床边,摸着黑,脱下外衣后便上了床,他实在是累极了。离开玉阳关前,还需做些准备。他如今不打算回十方楼了。送楚慕平安回到鄞州后,他打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地方至少不能像边境这般冷,有太阳,到了时节便会开花,结果。三年前,他为了成功上位,亲手杀了前任六门门主,取而代之,便是十方楼的规矩。十方楼他不在乎,但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还需安置一番,他才可安心离去。在外忙碌了几日,这会在床上一躺周始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漆黑静谧的夜色除了风声呼啸,便再也没有其他声响。“待我送你回家后,无论我是死是活,你都不能干涉。还有,这一路上得听我的。”这是他要求楚慕的第一件事。送楚慕平安回到鄞州,在他看来,这是一件不划算的买卖,单凭那只玉雕,可请不动他走这一程。不过说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有人雇他做不沾血的买卖。答应楚慕,送她回家,不单单是为了那只俏色玉兔,他不喜欢兔子,但他想去鄞州走一趟,再看一次那里的山水人家。记忆里的景象不知模糊了多少年了。那年约是六岁,下着大雨,他贪玩跑到阁楼上玩水,雨打芭蕉叶,落花随水流,他玩的正在兴头上,忽而瞥见一批批黑衣人踏破周家大门,雨顺势而下,那些黑衣人人高马大,个个手执长刀,头戴斗笠掩去了面容。可他永远记得这些人的身影。他们刀起刀落,轻而易举,杀死一个又一个人,血被雨水打散,地上横倒着数具尸体,他们有些是他的血亲,有些是家里的仆人。惨叫声被雨水遮掩,那日,整个周家沦为一片地狱,无人能救。他看到母亲被一道黑影刺穿了胸口,素白的衣裳开着血红的花,父亲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母亲的尸体,望向天的神情颓然而无神,叫人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其中一个黑衣人说了些什么,雨声太大他什么也听不见,那一刻,他只觉得这是一场噩梦,天没有下雨,他还在梦中没有醒来,一切都是假的。可嘴唇咬破的痛楚太过清晰,是他永远的不会愈合的伤。父亲忽然笑了笑,拿起那柄杀死母亲的长剑,举刀,一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死了,他们全都死了。后来他什么都看不见了,有人将他粗鲁的地拎下了阁楼,他被丢到死人堆里,母亲早已没了气息,他不停地摇着父亲的身体,想叫他起来,可他始终没有动静。直到一个声音传来,他抬头,是那些黑衣人们,一个又一个,他们全都没走。那时候的他,不知道什么是死,不知道什么是恨,只是下意识的记住他们,记住他们所有人。一个黑衣人在他面前蹲下,那人揭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他的脸,他是十二个黑衣人里唯一露出容貌的。“哟,这里还有一个落单的小崽子呢。”他像是在笑,却没有一丝温度:“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也杀了呢?”周始看着他,双目无神,眼里没有丝毫恐惧与慌乱,他不哭也不闹,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那人眉眼一挑,笑:“叫我一声义父,我便让你活。”雨还在下,滑过额头,脸颊,最终掉落在混有鲜血的水坑里,周始眨了眨眼,从地上站起来,对着面前的黑衣人道:“义父……”震耳欲聋的笑声陡然响起,透着雨有几分癫狂的意味,他们全都笑了,周始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满是雨水。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个让他唤他义父的黑衣人,名唤刘成,是十方楼的四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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