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日不想活了,也是多日不想活了,当他说到这句话,我就自杀似的冲出了一句:&ldo;蒋介石,我还是他女儿呢!&rdo;&ldo;真的?!&rdo;对方大叫起来。
他呆呆的看住我的名字,一念再念‐‐陈、陈、陈……&ldo;你说老实话哦!&rdo;他说。我不说话,只是笑了笑。那双眼睛,今朝才见便离了的眼睛,他说我真美丽,他用英文说,说成了他和我的秘密还有终生的暗号。
&ldo;你姓陈,他姓蒋,怎么会?&rdo;又问。
我反问他:&ldo;请问给不给经过东德的签证嘛?&rdo;他说:&ldo;给、给、给……&rdo;急着哗一下盖了章,就成了事。
隔着柜台,我竖起了脚尖,在那中年胖子的脸上亲了一下,说:&ldo;你真美,谢谢你。&rdo;然后,走了。
东柏林在展越南战争的照片,进去看了一下。那张,美军提着越共的头,踩在无头尸体上,有若非洲猎象猎兽的成就感,在那个大兵的脸上开着花。没有再看下去,觉得自己是一个亚细亚的孤儿。
去饭店吃了一顿鱼排,付帐时,茶房暗示我‐‐很卑微的那种笑,使我付出了不是过境时换的当地钱。有二十块美金,给了十块,每月生活费的十分之一。没有等找钱,向那位老茶房笑笑,便走了。
经过一家书店,看见齐白石的画,我一急,进去了,要人窗内拿下来,发现是印制的,不是原墨,就谢了走开。
街上行人稀少,有女人穿着靴子,那是我唯一羡慕的东西。
又走了很多路,累了,也渴,天在下午四点时已经暗了。可是这边的城没有太多灯光。问到了出关回西柏林的地方,关口很严也牢,是九曲桥似的用曲折墙建出来的,我猜是怕东边的人用车子来闯关而设计的。
他们不给我回去,一直审问,问我那张白色的通行证如何得来的?为什么会身上又有一本台湾的护照藏着。又问来时身上报了二十美金,怎么换了五块美金的当地东德马克仍在,而那另十五元美金只剩下了五块一张。我说吃饭时付错了。问是哪一家饭店,我答谁记得路。
他们不给我走。我急了,急得又不想活了,说:&ldo;你们自己发的通行证,去问放我过来的那个关卡。去问!打电话去问呀!好讨厌的,也不去解决。&rdo;
不知过了有多久,我弯弯曲曲的走过了一道又一道关,门口站着来接的,是中午那个以为已经死别了的人。他在抽烟,看见我出来,烟一丢,跨了一步,才停。
&ldo;来!我带你,这边上车,坐到第五站,进入地下,再出来,你就回西柏林了。&rdo;他拉住我的手臂,轻轻扶住我,而我只是不停的抖,眼前经过的军人,都向我们敬礼‐‐是在向他,我分不清他肩上的星。
在车站了,不知什么时刻,我没有表,也不问他,站上没有挂钟,也许有,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一辆又一辆飞驰而过的车厢,我只看见那口井,那口深井的里面,闪烁的是天空所没有见过的一种恒星。
天很冷,很深的黑。不再下雪了,那更冷。我有大衣,他没有,是呢绒糙绿军装。我在拚命发抖,他也在抖,车站是空的了,风吹来,吹成一种调子,夹着一去不返的车声。没有上车,他也不肯离去。就这么对着、僵着、抖着,站到看不清他的脸,除了那双眼睛。风吹过来,反面吹过来,吹翻了我的长发,他伸手轻拂了一下,将盖住的眼光再度与他交缠。反正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了不想活了,不想活了……&ldo;最后一班,你上!&rdo;他说。我张口要说,要说什么并不知道,我被他推了一把,我哽咽着还想说,他又推我。这才狂叫了起来‐‐&ldo;你跟我走‐‐&rdo;&ldo;不可能,我有父母,快上!&rdo;&ldo;我留一天留一天!请你请你,我要留一天。&rdo;我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呀!死好了,反正什么也没有,西柏林对我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上车的不记得了。风很大,也急,我吊在车子踩脚板外急速的被带离,那双眼睛里面,是一种不能解不能说不知前生是什么关系的一个谜和痛。直到火车转了弯,那份疼和空,仍像一把弯刀,一直割、一直割个不停。
那一夜,我回到宿舍,病倒下来,被送进医院已是高烧三日之后才被发现的。烧的时间头痛,心里在喊,在喊一个没有名字的人。
住了半个月的三等病房,在耳鼻喉科。医生只有早晨巡视的时候带了一群实习医生来,探病的人一周可以进来一次。我的朋友念书忙,总是打电话给护理室,叫小姐来传话问好,但人不来。
医院的天井里有几棵大枯树,雪天里一群一群的乌鸦呱呱的在树枝和地上叫。病房很冷,我包住自己,总是将头抵在窗口不说什么。同住一房的一位老太太,想逗我说话,走上来,指着窗外对我说:&ldo;你看,那边再过去,红砖公寓的再过去,就是围墙,东柏林,在墙的后面,你去过那个城吗?&rdo;
评《胆小鬼》
《胆小鬼》是三毛专门为《幼狮少年》的读者写的一篇散文。文长三千五百字,描述她小时候偷钱的故事。全文大概可以分为四部分。
第一部分是介绍偷钱的背景。
文章一开始,三毛卖了个关子,并没有直说偷钱,只是在叙述&ldo;这件事情,说起来是十分平淡的……&rdo;第一段的末尾才指出&ldo;我要说的是‐‐偷钱&rdo;。
这种表达方式,是将答案放在后面,先制造悬疑,才揭晓意外的结果。令我联想起王尔德到美国,海关人员问他:&ldo;您随身携带的,有没有需要打税的贵重物品?&rdo;王尔德的回答是:&ldo;没有,除了我的天才之外。&rdo;
第一部分叙述偷钱的各种下场。&ldo;最后那个远走高飞的小朋友是受罚最轻的一个,他的父母在发现人财两空的时候,着急的是人,人回来了,好好看待失而复得的儿子,结果就舍不得打了。&rdo;
这段话充满了反讽的意味,令人联想起梁实秋《雅舍小品》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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