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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惶恐的春节（第1页）

此后几天，连振国他们的轨迹追查除了发现马山公园垃圾桶里丢掉的外国枪支和手机sim卡外，什么线索都没有。天眼彻底失去了夏括二人的踪迹捕捉。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帝都已经披上了过年的中国红，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节日盛装、熙熙攘攘的年货人潮，对夏括的追踪只能告一段落。“也许他们已经逃出帝都了？！”连振国他们不由这样想。

而在帝都的西北郊区，禹承妍之前自己私设的安全屋重新启用，她和夏括住了进来，他们准备在这里猫冬过年，等来年暖和起来、自己的伤势稍有恢复时再离京。他们有先期取出的足量现金、带过来的冬夏两季衣服、还有这里常备的日用化工品……除了购买食物他们尽量避免外出。感谢帝都的冬天，他们两外出戴口罩戴帽子也不会惹眼。

他两的手机已经埋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他们不能购买手机，也不敢去量贩型的大超市（大概率有警务人员），小区门口的对面、经过街地道正好有一家中型超市过年还营业，他们腊月二十九除夕（没有三十）那天冒险去了。街上的人们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急匆匆地往家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逐颜开，千门万户已经把旧符换上了鲜红的春联。夏括虽然身处其中却融入不进这喜庆的气氛，牵着女友的手却像一副冰冷手铐，一种闹市中的孤独冷漠袭上心头，让他如鲠在喉。

他们不便就留，提着几样时蔬就要结账了，在手扶电梯口，一群人挤着，夏括为了让侧后的几位老人主动站在了边缘，禹承妍瞪着眼拉拉他的胳膊，他不愿意地往其他地方看，然后他看到一张贴在墙壁上a4纸……

他的脑袋像过电一样，猛然回头，然后他使劲的摇头，感觉到脑袋昏沉沉的，他闭上眼睛沉默了一秒复又睁开，模糊的景象在眼前重又清晰：

各位居民：

家住xx省xx市xx区xxx路xx小区xx号楼xxx的夏括于201x年xx月xx日在xx区xx路xx小区杀害了一名警察，现已逃逸，请发现他的人立刻报警，或联系我们。

夏括，男，身高176cm左右，黑短发，鼻梁有伤，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xxx，逃逸时身穿灰蓝色羽绒服，蓝色牛仔裤。

（夏括的照片及当时逃窜的视频截图）

联系电话：xxxxxxxxxxx。连警官、项警官。

201x年2月xx日。

我被通缉了——

我被通缉了——

我没有杀人，我不想死，我不是罪犯——

夏括瞬间瞳孔失去焦点，豆大的汗珠从头顶冒出浸湿头发，脸色苍白的他抬起手摁住额头的两侧，遮挡住自己的脸。剧烈的紧张让他不由大口大口地呼吸，却吸不上多少氧气。惊慌的他偷偷地环顾四周，却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在用怀疑的眼神疑惑地注视着自己……好像下一刻就有人大喊这个人是杀人犯！快报警！快抓住他！

一种极为巨大的压力猛然加身，直至他的内心，让他无所遁形，手里的提袋无力地滑落在地——他的精神承受力在那一刻骤然濒临崩溃的临界点，仓皇失措、快要窒息的他手惊慌得舞足蹈，像是踩在气垫上身形摇晃，几乎连站都已经站不稳了。

一旁的禹承妍明显地感觉到了夏括的不对。她握着的手里都是他的手汗，她用右手，反握扣住将发虚腿软的他提了起来，然后微微侧目，仿佛已感知到恐惧的她给了夏括一个坚定的眼神，“不要慌，你戴着口罩呢，认不出来的。”然后镇定地蹲下拾起夏括丢在地上的提兜。

夏括咽了一口口水，深吸了一大口气，强自镇定地点点头。一旁的禹承妍不再说话，静静地站在外面将夏括与人群隔开。此时此刻，夏括庆幸她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默默地陪她度过这段时间。

超市里，已经没有人再注意夏括了，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为别人的事情停留很久呢？除非和自己有关。开心和快意洋溢在那些人之中，谈笑和聊天声不断传来。是啊，人们只想过个好年。

“可以走了吗？”禹承妍轻声地询问，他们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如果不是现在人流拥挤，他们绝对暴露了。

从巨大恐怖中挣扎出，勉强完成心里建设的夏括轻轻点了点头，站直身体。

“不要回头，跟着我——慢慢走！”禹承妍牵着夏括重新汇入了人群，在进入转弯出口的监控范围前压低了帽檐……而在人群的拥挤中，夏括沉重的心绪反而一点点复苏了……

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住处，同样汗湿透背的禹承妍先换下衣服，去洗澡。夏括则收拾时蔬，准备用电磁炉炒几个热菜，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菜了。

正炒到第二个菜，番茄烩茄子时，突然断电了。原本亮堂的屋里瞬间陷入一片灰暗，但是借助窗外的灯光污染，倒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夏括摸索了一阵慢慢适应了黑暗，他准备出门看看电表，却被洗手间的禹承妍叫住了。

“别忙了！是我们没电费了。”

“那我们……”对了，我们已经不能使用移动支付了，而且现在用现金让楼道里的人代缴更让人暴露，更何况这一栋大多都是外来务工人员租的房子，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大楼里就没有几盏灯在亮，就像一座鬼楼。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逃犯了，可笑的同时充满苦涩。

在外界的灯光污染下，不算太过昏暗的阳台上，席地而坐的两人喝着冰镇的矿泉水，就着冷馒头吃着半熟的番茄烩茄子，这就是他们俩的年夜饭。窗外“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仿佛才有了些过年的气息。

“看——这是什么？！”禹承妍看到男友面如死灰的脸，故作神秘地拿出一瓶老干妈辣酱。

嗖——嗖——窗外不知谁点的烟火喷上天空，啪的一声，一个个光点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上一天空，绽开了璀璨的笑脸。

包装上那位面容严肃的大妈注视着夏括，不想让禹承妍介意的，也故作惊喜地打开了辣酱，“‘老干妈’，我的最爱。”用勺子挖了大勺抹在馒头片上，大口嚼下去，始终如一的温暖在心里四散。

吃完饭，禹承妍接下了洗碗的差事，害怕孤寂的夏括陪着她，却彼此谁都不敢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他们犯一个不能回头的错误，走上一条不归路，罪恶深重的他们都知道：彼此还能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已经进入了倒数。

没有未来的恋人、带来死亡的凝视、血色的如花笑靥……时间在流逝，陷入过去的夏括大脑继续空白。

突然，外面的鞭炮声如轰天般炸响，惊醒了所有人——这是新年快到的标志。

原本躲在夏括身后不敢动的禹承妍悄悄绕到夏括前面，两只素手牵着他无论何时都不会失去暖意的指尖，让他轻轻地将自己拥抱……矮身侧头的她偎依在他胸口，耳听着有力的心跳，就在这璀璨的烟火绽放的夜空下，就在微风的震翅声中，等待新年的钟声悄然降临，两颗心里有点浪漫的微甜，还带着些许朦胧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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