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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柄刀发出剧烈的金石之音，响声震耳欲聋。洛十一的虎口隐约裂开了一丝血色。&ldo;十一！&rdo;祝子安在马车里喊，&ldo;走！&rdo;洛十一忍下手上的剧痛，以极大的力气抖动弧刀，尽力卸下黑袍人的刀劲。两柄刀在夜色中击出一道银光，而后洛十一骤然后退，翻身回到了车座上，拾起长鞭，催动了白马。&ldo;驾‐‐&rdo;马车穿林而过，带起落叶四散。&ldo;寅三十，转卯八十！&rdo;祝子安在车里高声指挥，语气急促。身后的黑袍人以徒步的速度，竟然隐隐要追上马车。洛十一在祝子安的指挥下不断催促着白马飞奔，在禁苑密林间踏出复杂的路线。那些路线循着一个精密的阵法，如同迷宫一般弯弯绕绕，渐渐把黑袍人甩在了身后。终于，马蹄声缓了下来。祝子安低咳一声，慢慢靠在车厢内，脸色苍白。姜葵坐在对面，调息好体内混乱翻涌的内力，徐徐睁开眼睛，望见他苍白的脸，心里蓦地一紧，伸手要去探他的情况。她的手刚探出去，手腕就被他轻轻捉住。他望着她，笑了一下：&ldo;我没事。&rdo;他的手指间还是缠着那些白麻布条，姜葵感觉不到他的体温。她欲伸手再探，可是祝子安握紧了她的手腕，拦住她不让探。于是她拧了下眉，有些生气地说：&ldo;笨蛋祝子安！你刚刚干什么要去接那一掌？我自有分寸，接得下来，也不会受伤，不需要你去挡！&rdo;&ldo;我知道。&rdo;祝子安说。&ldo;那你为什么……&rdo;&ldo;没什么。&rdo;这个回答有点没头没脑。&ldo;笨蛋江小满，&rdo;他又笑起来，似是好玩地看着她，&ldo;你真觉得我就是个一副蒲柳之姿的先生？那你说我是怎么在江湖上混到今天的？&rdo;姜葵被他的话噎了一下，甩开他的手，抱起双臂，偏过头去。&ldo;那你刚刚也不应该去挡那一掌。&rdo;她闷闷地说，&ldo;我明明能接住。就算你多少会些武功，也根本不如我。要是摊上你受伤了，你岂不是又要讹我来替你白打工？&rdo;&ldo;嗯，&rdo;祝子安以食指抵住下巴，思忖片刻，&ldo;确实。我替你挡了一掌，你是不是应当再替我多打工一年？&rdo;姜葵扭回头，冲着他，恼道：&ldo;是你自己要去挡的，关我什么事？&rdo;&ldo;你说得对。&rdo;祝子安笑道，&ldo;怪我。&rdo;他又低低地咳了一声，脸上的血色再淡了几分。他的笑意不减，神色却显得很虚弱，连声音都变得极轻，尾音近乎消散在空气里。&ldo;你真没事？&rdo;姜葵忍不住问。&ldo;没事。&rdo;祝子安仍在笑，&ldo;你担心我么？&rdo;&ldo;鬼才担心你。&rdo;姜葵哼了一声，再次偏过头去。她一转头，祝子安就闷咳了一声，似是极力压抑着咳嗽。接着，他抬手拍了一下马车的窗框，对着外面的洛十一喊：&ldo;洛十一！转往蓬莱殿，先送江少侠回去。&rdo;&ldo;洛十一！&rdo;姜葵也拍了一下窗框，&ldo;不去蓬莱殿！去长乐坊！&rdo;祝子安愣了下，抬眸看她：&ldo;干什么？&rdo;&ldo;去长乐坊找沈药师！&rdo;姜葵哼了声，&ldo;你现下这副样子，不让我碰也罢了，总要找个大夫看看。&rdo;&ldo;洛十一！&rdo;祝子安不理她，又喊，&ldo;去蓬莱殿。&rdo;&ldo;洛十一！去长乐坊！&rdo;姜葵寸步不让。祝子安被她气笑了，这时马车外面的少年开了口，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洛十一的声音淡淡地传来：&ldo;先生，我们已经在去往长乐坊的路上了。&rdo;&ldo;好啊洛十一，&rdo;祝子安有点恼火，&ldo;你听她的，不听我的？&rdo;洛十一冷静的声音再次传来：&ldo;江少侠说的对。先生是该去看看大夫了。&rdo;姜葵挑起眉，得意地望向祝子安。祝子安没了脾气，叹息一声，靠在车厢里，闭上眼睛，似是决心不再说话了。姜葵很难得地有了胜利的感觉，扬起嘴角，眼睛弯弯地笑起来。接着，她怔了一下。她忽然想到……为什么祝子安会出现在这里？多年以来，她的印象里，中间人只会派发悬赏，并不会出现在执行任务的现场。毕竟，出现在杀人现场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况且，中间人需要隐藏身份、保持神秘。长安城里最负盛名的蒲柳先生也不例外。一直以来，他只出现在做生意的时候。但是，过去那些年里，极偶尔的，当姜葵杀过人以后，在收枪时，会听见隐约一声轻微的马蹄响。她以为那只是个小小的错觉，或者是有马车意外在不远处经过。可是如果祝子安其实一直都在呢？如果……很多年，他一直都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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