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观望的老人们下意识缩了缩脑袋。莫非,竟是楚王亲自驾临阙关?
熊晖驱马来到马车前,微垂头,毕恭毕敬的抱拳回禀:&ldo;小殿下,阙关已至。&rdo;说罢,也不等车里有回应,便召来两名身形壮硕的楚兵,自行吩咐:&ldo;恭迎小殿下下车。&rdo;
一名士兵单膝跪于车前,当做马凳,另一名士兵则推开车门,往车厢内探去。
马车内铺着柔软的狐皮,装点十分精致舒适,可坐可卧。车壁上悬着一盏油灯,灯下却是一方棋盘。
一个黑袍少年,正端坐在棋盘后,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己跟自己玩棋子,侧颜苍白宁静。棋已至中局,厮杀正厉害。
围棋,是楚军日常操练的课程之一。那士兵看得瞠目结舌,半晌,舌头有些打结的道:&ldo;小殿下,阙、阙关到了,该下车了。&rdo;
那少年恍若未闻,思索半晌,落下一枚白子,才偏过头,微挑起眼角,瞥了那士兵一眼,道:&ldo;唤熊晖来。&rdo;
分明是一双毫无杀伤力的盲目,那士兵却不敢直视,应了命,自去向熊晖禀报。
熊晖习惯性拧眉。这位小殿下的性情,他向来捉摸不透,这次阙关之行,他亦是打起了一万分的精神来应付,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离开越女关前,他依照楚王命令,忐忑的把丹药送到了九辰面前。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才能逼迫九辰服下丹药。谁知,这位小殿下听完他转述的楚王之言,将那颗丹药把玩半晌,仿佛那是件稀世宝贝,什么也没问,便捏碎服下了。
只嘴角略带讽刺的扯了扯。
他暗自诧异,向关内守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在他来之前,那位已被&ldo;乱箭射死&rdo;逆贼巫子玉突然从担架上诈尸,窜至小殿下跟前说了一番胡话。
小殿下听完后,面如白纸,用羽箭在巫子玉身上捅了许多血窟窿。直至巫子玉彻底断了气,尤不解恨。
至于那通胡话的内容,守将没有听清,也没有记住,只依稀能忆起「巫子彦」「暗血阁阁主」几个关键字眼。
从越女关到阙关,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安全抵达越和谈地点,熊晖刚要在心底略松一口气,没想到这位沉默了一路的小殿下竟点名传唤他。
只望,莫要节外生枝才好。
熊晖眉头拧得更深,翻身下马,探头到车厢里,拱手问:&ldo;末将在,小殿下有何吩咐?&rdo;
车厢内,静的针落可闻,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九辰自顾玩了一会儿,才把弄着一颗棋子,不紧不慢的问:&ldo;无甚要事。我只是想请教将军,此次和谈,我是以楚王外孙的身份,还是以楚国阶下囚的身份?&rdo;
熊晖干笑两声,道:&ldo;小殿下乃九州公主之子,身负凤神血脉,至尊至贵,王上更是疼殿下入骨,何来什么阶下囚之说?&rdo;
九辰&ldo;啪嗒&rdo;扔掉手中黑白子,露出腕间两条刀枪不入的粗重铁链,扯了扯嘴角,道:&ldo;可惜,我终究只是个阶下囚而已。&rdo;
复扯了扯嘴角,便推开棋盘起身,拖着手脚上的镣铐,也不理会熊晖伸来的手,反而唤了先前的那名士兵过来,扶他下车。
熊晖讪讪收手,忙吩咐:&ldo;夜里风大,快将披风取来。&rdo;
披风连着兜帽,虚设两袖,宽大裹圆,设计很是巧妙,穿上之后,恰好能遮住手脚上的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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