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师尊,你是想要了我的命么?您知我是魔修,且在这当头输入灵力,要不是弟子目前修为顶得住,姑且会命丧于此。”倒显得顾景好心帮倒忙。他手忙脚乱,半扶着段渊,微张开嘴,愣是憋出了干巴巴的一个字词:“这……?”“咱先走,这一路得要你拖着我走段距离了。”低沉的嗓音是贴着顾景的耳边发出的,温热的气息混着那骨子冷凝似血味的冷香,很不是滋味。段渊用了十成力,成功碎开柳文适才所设下的结界,散开的光波打在他俩身上,均为一顿。把护心气扯走一半,等同于要了半条命,现在的顾景状况不比段渊要来的好,可他强撑着,至少,现在不能倒下。段渊大半个身子都已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削瘦的身子不由打了个颤。没来由脊梁骨终究是给压弯了点,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段渊应当是想说什么,但那张苍白面孔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嘴角处难以遏制地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沫,顺着下巴淌落胸前,将衣襟染得一片猩红,血腥气霎时弥漫开来,嘴里的腥咸令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惊慌失措的眼睛里,又多了一分难以掩饰的晦暗。把压在底下的顾景弄脏了。本为一身白袍染成血袍,甚至比之前多了几分凋零破碎之感。柳文狠狠把眉头一挑,他瞳孔深处毫无一点怜悯,在看戏,在欣赏,亦在嘲笑:“都已强弩之末,还想杀一条血路出来?”萧瑟的风刮在脸庞,生生的疼,好比把锋利的刀子,磨破了肌肤落下了血珠子。段渊受不住魔气跟灵力同时间的絮乱游走,加上本身有伤,竟把头一歪,不省人事地倒在他的身上。顾景一怔,半搂着人,骨节分明的一双手,赫然沾了斑驳血迹,俊俏白皙的脸上凝重至极。再开口,嗓音夹杂着高山颠积雪般的寒冷:“在下好歹也是南桐宗里的仙尊,与你拼个鱼死网破,未必不能将他护送出去。”柳文的头微偏着,随性地扫了眼躺在地上死得肢体发硬的一群人,再把目光投到摇摇欲坠快承受不住倒去的顾景。嗤笑出声:“仙尊是执意要护他了?回头即是岸,何需与魔头纠缠不清?你可知,消失的这几年来,你是被人何等唾骂?”乾德五百年乃顾景隐居山林不问世事,躲避任何眼线的第十年。无论大街小巷,纵使是个尿拉不出屎来的鬼地方,凡有个人在,那闲话定会落在他的头上。[仙君糊涂,妄为尊者!与魔修同流合污,此等人,怎还配是我辈楷模?恨啊!瞧那南桐宗的乌朝前辈,多半是刻意护之,否然……]否然过去这么久,哪能杳无音信?一个大活人,岂能说没就没!便有人觉得此事有端倪,跳出来打断话,强行把自个儿的想法说了大堆出来。[都是仙君打交道,不把事做绝不也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大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涉及到个人利益,谁会去管呢?]流言蜚语孰对孰错作为旁观者最是会跟风,同现代的网暴没什么两样,越是挣扎越是辩解,宛如一叶扁舟,起起伏伏。谁又会听,认定的狡辩,为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好搪塞翻篇。纤长的睫毛颤了一下,顾景站在枯黄的树梢下,展眉微笑,清隽动人。日头洒下的昏黄光斑不舍打破片刻的宁静,只洋洋洒洒漏了些许。却是毫无一丝儿温暖,他指尖的温度凉得吓人。“不听,耳自是清净的,柳公子再劝也是白费力气。”“看来是心意已决。”柳文冷不防冒出这句话。在众人脚旁徘徊,迟迟不愿走的冷风,还是给吹到了城国边缘。此刻,只要顾景再往前踏出一步,就算到了魔境领土。在日头的映照下,呈现出火红,垂落下边的碎叶末梢却缀上一点触目惊心的色,宛如一柄利刃上沾的血。他到底是抱着段渊选择进了魔族境内,转过身,幽幽道:“未曾动摇过心。”人魔两界,原本就隔了凶悍不可忽视的结界,再加上柳文设下的,便是两道,要撕破硬闯,逃不掉伤痕累累。可人修一旦踏入魔境,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不堪言。一身惊人的修为会被强制压制八成,即便是大能级别,到了此地连个高等魔物都不是对手,何来再与魔修交手?因此每逢五百年的人魔大战,基本为魔族这儿先行挑起的战争。若无太大的事没人会显得发慌,去魔族抓人。“姗姗来迟”实则在后边看了好久戏的两人来到了现场,周边一大群人伤亡惨重,身上或多或少挂着彩,尤为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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