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夜月色很美。如水的月光穿过梧桐渐疏的枝叶,溶溶曳曳地落在陆决身上,将他的眼睛照得更亮。
他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她的剪影:&ldo;还没,快了。&rdo;
他其实对家完全没有什么概念,平日里只把自己住的公寓当做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他性格倔强,从初中起就一个人住,家政每天会按时来打扫做饭,剩下的时间公寓里空荡荡的,一点儿活气都没有。
这么些年他早就习惯了,也并不向往普通家庭那种相处模式。然而这一刻,听着小区里做饭炒菜的喧闹声,他突然有些隐约的羡慕。
哪怕是那种吵吵闹闹的生活,也是被人妥帖爱着的。
&ldo;那你不要打电话啦。&rdo;听见他过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到家,程溪软软地说,&ldo;天黑了,路上注意安全呀。&rdo;
她知道他那个横冲直撞的暴躁性子,生怕他弄出点什么事儿。
她可不想看到他再受伤。
沉默片刻,陆决笑了:&ldo;好。&rdo;
他什么都听她的。
挂断电话,他又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
夜渐深,万家灯火明亮,满满的烟火气息。暖黄灯光下,少女的剪影温柔秀丽,羽毛般轻盈的落在心尖上。
他心里那点带着妒忌的躁动慢慢平静下来。
现在他已经有了她,不需要再去羡慕别人了。
一夜好眠。
这一晚程溪睡得很熟,连早晨的闹钟都没听见,最后还是阿姨把她叫醒的。
&ldo;昨天看演出看累了?&rdo;阿姨知道崇礼举办艺术节的惯例,打趣她,&ldo;瞧你睡的,都不想起床了!&rdo;
说到演出,程溪不禁有些脸红。她支吾几句应付过去,吃完早餐,收拾好书包出门。
走到一楼,想起昨天的事,她耳尖发烫,不敢再多停留,埋着头匆匆走出小区。
今日天气好,秋日清晨朝阳灿烂,但仍免不了有些冷。少年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见她来,唇角微弯。
他额上一道疤,笑起来依旧是那副凶巴巴的模样。一双黑眸里神情却温柔。
她有点儿害羞,最后还是走到他身边,咬了唇盈盈看他:&ldo;说好不要起这么早的呀&rdo;
秋意渐深,阳光已经不能把晨露晒干。陆决的外套和头发都沾了湿漉漉的露水,看上去都透着股寒意。
他笑:&ldo;我睡不着,想你。&rdo;
一晚上都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满脑子都是她,根本没有丝毫困意。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从前追她的时候总是一刻不停地想着她,一秒钟都熬不过。没想到当她终于属于他,那种热切的思念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烧得心口都灼痛。
她简直就是上天派来要他命的。
他说得直白赤裸,毫不掩饰,程溪的脸更红。
她扭头不看他,转身想走,他却三两步追上来,一手扶着车,一手去抓她的手。
秋日拂晓温度低,按理说站了这么久,陆决的手应当很冷。可牵住她的手却温热,带着和他身上那种寒气完全不一样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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