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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第2页）

余舒止不住地笑了，她扬起嘴角，无声地扭动脖子，自然而然地枕在他肩窝上，偷听他噗噗动动的心跳声。

好一阵子，薛睿发觉她的沉默，这才将她松开一些，低头看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眉心的赤红，再来就是她平静的神色，喜怒难察。

他顿觉不妙，却没舍得放开她，而是犹犹豫豫地出声试探道：&ldo;你不欢喜吗？&rdo;

余舒冷哼一声，抬头看他：&ldo;作何欢喜？我是朝廷重臣，你是敌国大将，你破我京门，掳本朝君王，又挟持我来此，难道不是为了羞辱于我吗？&rdo;

薛睿干愣了一下，手足无措道：&ldo;阿舒，你怎么这样说话。是不是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当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会回来接你，正大光明地迎娶你，你‐‐你该不会是忘了吧？&rdo;

说着，他心头一凛，回想起傍晚城门楼下她冷漠疏离的模样，大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硬生生将她转了过去，在她颈后摸索：&ldo;莫非你也中了那银针埋穴，失了忆了？&rdo;

余舒缩了缩脖子，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一面转过头忍笑，一面冷嘲热讽道：&ldo;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昌平王居然是个疯人，满嘴的胡话。我几时与你相识，又几时与你有过婚约？&rdo;

闻言，薛睿目眩耳鸣，只觉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悲从中来。

余舒趁势推开了他，朝里走了两步，打量起这座宽敞的寝帐，脚下踩着半旧毡毯，简简单单一张长条案上整齐堆叠着军报与文本，笔墨纸砚倒是齐全，烛台数盏，却不见茶几香案，就连熏炉都没有摆，不远处的床榻也只是寻常可见的木料，衣架上除了盔甲便只一套行装，可见薛睿这个领兵大元帅过的有些穷酸。传闻燕军节俭，然而所到之处并无劫掠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原来不假。

那头薛睿缓过劲儿来，再次盯住余舒的背影，又觉出不对，她就算是失忆了，这也太镇定了些吧。

&ldo;阿舒。&rdo;

&ldo;嗯？&rdo;

余舒正在感慨这大燕的王爷日子清苦，冷不丁听见他在背后叫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就被他从身后猛地抱住了，撞得她背痛，只听他埋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ldo;好啊你，没心肝的小骗子，竟然这样戏弄于我，枉我为你不思茶饭魂牵梦萦，只恨自己来得迟了。我真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是冷是热，免得你再折磨我。&rdo;

这口中许久不曾说过甜言蜜语，然而一见她就情不自禁。若要军中那帮属下听见这几句，只怕会以为他们的昌平王被什么风流鬼附了身。

余舒暗笑不已，她的大洞明术已然至臻，岂会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是为了刺探他有几分真心，才故意摆出一副冷脸给他瞧。

&ldo;你只道你相思，难道我就好过吗，这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未得你只字片语传书，我焉知你变心否？唯有日日为你卜算平安，却难得心安。&rdo;

她艾艾一声叹，便让他揪起了心肠，搂紧了她道：&ldo;我如有一丝一毫变心，合该五雷轰顶。&rdo;

余舒笑道：&ldo;这话我记下了，改日你食言，我就开坛做法引雷劈你。&rdo;

她这一笑，薛睿也跟着乐了，双臂滑下，牵过了她的手，将她带到长榻坐下，转身取了烛台放在床头，屈膝半跪在她身前，将她双手合握于掌心，仰起头，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脸上。

&ldo;让我好生看看。&rdo;

余舒含着笑，由着他打量，手心渐渐被他捂出了汗腻，却不想抽离，痴痴相望，仿佛要将那成千上百个流逝的日夜都弥补回来。

夜烛焦黄，薛睿起初以为她眉心那一团焰火是精心描绘的花钿，心念一动，抬手摸去，却在指尖碰触到那突起的朱砂后，才惊觉那是一道深入骨髓的伤疤。

他失了笑容，另一手握紧了她，颤声道：&ldo;苦了你。&rdo;

这五年来，他为了不使余舒受他牵连，以免被人抓住把柄，虽未寄只字片语，却时常托金柯进京打探她的消息。他知道她险些同景尘成亲，知道她几时升了官，知道她从朱慕昭手上接管了司天监，甚至知道她收养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养子。自然，他也知道她去劫亲，反被他祖父设计拿下，在刑部大牢受尽折磨，后来死里逃生。

金柯远远见过余舒几回，都没发现她额上伤疤，便以为坊间传闻她毁容是假，回复薛睿时，便轻描淡写带过了一则&ldo;传闻&rdo;。

今日相见，薛睿方知那不是传闻。他当年在大理寺见惯了诸般刑罚，眼下一看便知她是受了死牢酷刑，被勾魂锥生生戳穿了头骨，才会落下这样一道刻骨铭心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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