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映妆
星历九百岁末,补天阁的晨钟染了霜色。我执笔修正《天隙星轨图》时,窗棂忽地被山茶枝叩响。洛滢珊抱着新采的辰砂玉露立在云头,发间别着用星辉凝成的并蒂莲——那正是昨夜道衍剑与冰晶兰枝交缠时迸溅的光斑所化。
"幽冥境送来的彼岸花种发芽了。"她摊开掌心,殷红花苞里蜷缩着星光凝聚的灵蝶,"执掌轮回的新境主说,想用三千里曼珠沙华换我们一坛星髓醴。"
我接过花种时触到她腕间跳动的补天纹,三百年来修补的天道裂隙在神识中次第亮起。最西端那道形如冰兰的裂痕,恰是当年她魂魄归位时震开的缺口。如今裂缝上架着虹桥,桥头石碑刻着东皇帝君迟来的致歉词。
午后的炼器室弥漫着星河砂的甜香。洛滢珊正在重锻当年大长老的蟠龙杖,暗红噬灵蛊在净世真火中化作七十二颗赤珠。天枢星使领着新收的弟子们围观,孩子们惊呼着看赤珠没入补天阁地基——那些曾沾染族人鲜血的邪器,终于成了滋养星脉的灵种。
暮色初临时,十二星使的青铜面具在观星台列成星斗阵。洛滢珊以山茶枝为引,将晨采的玉露洒向银河。霎时三界通明,我看见青州城旧址升起万千盏天灯,每盏灯芯都跃动着补天阁弟子新悟的星火。
"今日是噬心蛊灭绝之日。"她忽然将额头抵在我肩甲,那里嵌着的半块玉珏微微发烫。三百年前被幽冥境污染的灵脉,此刻正在我们脚下开满净世白莲。莲心坐着拇指大小的精灵,正是轮回转世的洛家先祖们。
子夜星河最盛时,道衍剑自九天垂落一道光梯。我们踏着星阶行至东皇天界门,昔日森严的宫阙已化作星斗书院。廊下执卷的紫微星君抬头轻笑,他眉心血痣与天枢星使额间封印如出一辙。
"父亲说星髓池该换守阵人了。"洛滢珊突然将东皇帝君的传讯符捏成纸鸢,那金箔折成的鸟儿却乖顺地落在她肩头。我望着宫墙上新绘的《补天图》,画中执剑人与花神衣袂交缠处,藏着我们大婚时的合衾酒盏。
归途遇骤雨,洛滢珊撑开的冰兰伞面上浮起旧景。雨珠溅成青州药园的篱笆,又化作祠堂破碎的星辉,最后凝成新弟子们在星陨原追逐灵鹿的欢颜。她忽然在雨帘中转身,发间并蒂莲映着我的补天纹:
"当年你说蛰伏千日是为修补天道,其实..."山茶香混着星砂萦绕鼻尖,"是在等我的魂魄能承受住真相吧?"
我握住她系着双生玉珏的手,三界风雨忽然在此刻静默。道衍剑在云端划出圆满的弧光,那轨迹正是轮回簿上我们未尽的婚书最后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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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三界纪闻
**《星膳录》载**
"补天阁辰时茶点,必佐以主母所植冰兰蜜。取蜜时道衍剑鸣如磬,星砂自落成糖霜。"
**《幽冥志异》**
"奈何桥畔新立星晷,昼显补天纹,夜浮山茶影。往生魂饮忘川水前,皆对晷三拜称谢。"
**东皇天·紫微垣碑**
"今立星律第一条:凡伤冰晶兰枝者,当罚扫天阶九百级。(附注:帝君曾因修剪不当自罚三千级)"
**花神族遗碑复苏**
残碑新生篆文:"圣女归来日,赠三界一场永不凋零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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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千年夜**
补天阁的琉璃瓦映着十万里星河,我与洛滢珊共执道衍剑点化最后一道天隙。剑锋过处,东皇帝君封印的旧天道轰然破碎,新生星辰如雨坠落。她突然拽着我跃入星瀑,在沸腾的星髓中触到当年瑶池畔未送出的婚戒——原来这千年温养,早将三界星辉炼成了指间永恒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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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
星河倾盏处,山茶与剑鸣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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