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留在宿舍,怕害得整个宿舍的人都被隔离出去。
可真拿了衣服走离开了,却又无处可去。
她站在校门口,犹豫着,考虑去哪里住一晚,如果是普通的发烧她通常一晚上就会退烧,如果真是非典的话……到时候再说吧。她不太敢想后者,就是知道自己必须先要确定自己是不是。今天是周五,校门口却不像是往常有大批的人进出,她出来的时候,还被要求在校门口的一个本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这才刚走出来,就看到熟悉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地方,那个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就从车上走下来,季成阳显然已经看到她,锁了车走过来。纪忆却下意识退后了一步,等到他走到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忽然出了声:&ldo;你别过来。&rdo;
季成阳的眼睛从黑色帽檐下露出来,瞳孔里应着纪忆带口罩的模样:&ldo;怎么了?&rdo;
纪忆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口罩绳子,然后,两只手都攥在斜跨背包的带子上:&ldo;我发烧了……怕传染给你。&rdo;
季成阳忽然就蹙起眉,快步走过来:&ldo;发烧了?&rdo;
纪忆没来得及避开,被她握住了手腕。季成阳感觉到她的皮肤果然温度已经升高,心跳竟然开始飚得飞快,他伸手,又要去摸纪忆的额头,纪忆真是急了:&ldo;没骗你啊,我真发烧了,你离我远一点。别碰我,哪里都别碰,万一是非典会传染的‐‐&rdo;
季成阳本来还没想得这么深,听她这么急着想要避开自己,倒是真反应过来。纪忆还想再说已经被他紧紧攥住手腕直接带上了车,她真是急死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瞪着他,想要下车,季成阳很快就落了车锁。
纪忆是真没辙了,又因为发烧头昏脑涨的,这么qg绪激动地折腾过来真就越发虚弱了。她觉得嗓子特别疼,说话也没力气,却还是告诉他:&ldo;我不骗你,我要真是非典,你现在和我坐在一辆车里说不定就被传染上了……&rdo;
季成阳根本就没在听她絮絮叨叨的告诉自己危险xg,伸手有些qiáng硬地摸上纪忆的额头,用感觉来判断她是不是烧的很严重。他看着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发烧吃药了多少次,知道她天生抵抗力比一般人就低,小时候又频繁不限量地吃消炎药……&ldo;什么时候开始烧的,有没有量过自己的体温,去医院看过吗?&rdo;
纪忆后脑勺靠在座椅靠背上,喃喃着:&ldo;不管去医院啊,万一不是非典也会被隔离的……我想着要是普通发烧,明天就好了……如果明天不好……&rdo;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季成阳。
刚才和那个顾医生电话的时候,对方也提到过,这个时候医院真的是最危险的地方,能不去就不要去,很多发烧如果能过一晚吃药痊愈的话,也就不是非典型xg肺炎了,不必要去医院的发热门诊被迅速隔离在病房。
隔离病房里被传染的概率很高,更不安全。
&ldo;你最近一定要注意,&rdo;顾平生最后提醒过他,&ldo;千万不要发烧,如果发烧了先观察一天,别贸然来发热门诊,真因为在隔离病房被传染,实在很冤枉。现在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和药……希望能尽快出来吧。&rdo;
季成阳打着方向盘,将车开向自己家的方向,既然有被直接提醒过,那就暂时将她带到家里去按照普通感冒发热的方式吃药治疗,再观察一晚上比较稳妥。季成阳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用余光看身边还要说服自己的纪忆:&ldo;我先带你回家吃药睡一觉,等睡醒了再看看体温是不是降下来了。&rdo;
纪忆额头的刘海微微分开着,没被口罩遮住的脸显现出发烧时那种异样的cháo红色泽。她内心斗争了会儿,轻嗯了声。她没有办法说服季成阳先离自己远一些,不得不放弃,闭上眼睛,心底深处有根弦却也因此慢慢松下来,恐惧的感觉也慢慢被淡化了。
结果那天她真的住在了他家。
没想到她第一次在季成阳家过夜,是因为发烧而不敢在宿舍住,这种qg况恐怕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发生。季成阳的家没有客房,她就睡在他的chuáng上,半夜终于开始发汗的时候,她烧得都有些迷糊了,手屡次伸出棉被,都被耐心地放回去。
从头疼yu裂,到最后睡着。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窗帘虽然是拉上的,但是还是有日光从窗帘的fèng隙处透进来。她摸摸柜子旁的手表,看了眼,已经十点了。
可还是浑身酸痛。
纪忆撑着手臂,顺着chuáng头做起来,她摸着自己的额头,还是觉得有些发烧。烧没有退……这个念头将整个心qg都变得灰暗恐惧了,她想到,这一个多月听到的各种新闻报道,抱着膝盖默默坐了会儿,就去摸自己的外衣,穿上。
她还没下chuáng,季成阳就走进来了。
他端着刚才煮好的粥,还有一小碟的腌huáng瓜,顺便还拿来了温度计。&ldo;我刚才感觉你好像又烧起来了,来,先量一下体温,再吃早饭。&rdo;季成阳在chuáng边坐下来,将粥和小碟咸菜放在chuáng头的柜子上,没去拉窗帘,反倒是打开chuáng头灯。
她没吭声,靠着chuáng头,等季成阳将温度计递过来,也没接:&ldo;我在发烧,不用量了……&rdo;眼泪开始不自觉地浮上来,在眼眶里晃dàng着,她低头掩饰,&ldo;你昨天不来学校找我就好了。&rdo;
他轻声打断她:&ldo;量体温。&rdo;
她声音越发低,自说自的:&ldo;要我真是非典,你肯定被传染了,呼吸和唾液都能传染,你离我一直这么近,肯定躲不开……&rdo;
&ldo;西西。&rdo;他再次打断。
&ldo;我一会儿自己去医院,&rdo;她哽咽着说,&ldo;你千万别陪我去,会和我一起被关起来的。&rdo;
&ldo;西西。&rdo;季成阳的声音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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