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鹤鸣点开那个视频,是不甚清晰的监控画面。监控角落是一个老式三层楼,门窗紧锁,里面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喊叫声。二楼的窗子突然碎了,一个黑黢黢的身影直接从楼上掉了下来。 那个人摔在了楼下废弃的沙发上,蓬头垢面地在街道上乱跑。或许是发育的晚,少年时的陆霜明个子不高,轮廓也很柔和,婴儿肥未褪,一双眼睛显得整个人毫无攻击力,一点也看不出来现在的影子。 他踉踉跄跄地小步挪着,抓住路边的人就大声嚷嚷:“着火了!我家着火了!” 路人抬头望向了陆家,那里明明没有着火,连一缕烟都没有漏出来。小卖店的女老板正在街边和人聊天,看着脏兮兮的陆霜明笑着和路人说:“你别理他,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神神叨叨的。” 陆霜明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咬着牙不让它们滚下来:“叔叔婶婶去外地探亲留我一个人在家,我好饿啊,我好饿,家里的东西都吃完了,他们还不回来,我去厨房想煮一点东西,然后厨房就着火了!” 路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有些疑惑地看着陆霜明:“可是,没有东西你不会自己去买吗……而且你家也没着火啊?” 陆霜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们当时忘记了我还在睡觉,走之前把房门反锁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呢,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路人又看向窗户,确认了房间并没有着火,看着眼前前言不搭后语的陆霜明,心有余悸地离开了。 陆霜明在地上蹲着哭了一会,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擦了擦脸。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也不知道该找谁求助。他又拦住了一个年轻的女孩,结结巴巴地说:“请……请问,可以带我去警察局吗,我现在回不去家。” 他衣服上的油渍已经积成了陈垢,头发更是一缕一缕黏在了一起,怎么看都不像体面人家的孩子。女孩有些怕,但还是轻声问:“同学你怎么了?你家长呢?” 住在陆霜明楼下的邻居出门正巧扔垃圾,看见陆霜明忍不住打趣道:“今天又怎么了小朋友,是着火了还是电到了,一个礼拜花样都不带停的。” 女孩不在这边常住,觉得邻居话中有话,迟疑地伸手指了指前面:“警察局就在前面那个地铁站旁边,榆建地铁站,就在前面八百米左右。” 视频到这里就断了,赵鹤鸣闭了闭眼睛,一些陈旧又渺远的记忆纷至沓来:“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陆霜明设计吓死了陆家三口?” 庄忠湛把调查文件发了过去:“证据不足,我也只是推断。根据周围居民的口述,陆家对陆霜明不是很重视,有一次回老家探亲没留意,不小心把他反锁在家差点出事。后来只要是一个人在家,陆霜明就会……有些应激反应。” “不是很重视”恐怕只是委婉的说法,赵鹤鸣又打开了视频,盯着屏幕上那张稚嫩又委屈的脸发怔。 他见过的,他见过这个脏兮兮的男孩子。那时他母亲去世不久,他和赵瑜吵架无果离家出走,坐着地铁漫无目的地满城乱窜,在一个地铁站里遇见过他。 那时他整个人像个小泥球,长得又瘦又小,只有一双眼睛明亮耀眼。自己正在站台上等车,突然感觉衣角被人轻轻拽住了。 他微仰着头,有些忐忑地问:“哥哥,可……可以陪我说说话吗?我好害怕。我不是小偷,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建议配合“中二病”那章食用~那章小陆提过这件事,但他的故事版本就截然不同哈哈哈。 那章里也写过,小陆刚认识小鹤时,除了美貌以外最欣赏的,就是他对没那么体面的人也予以真诚的关怀。小鹤对普通人的尊重和温柔才是最吸引他的。(小陆现在也不知道遇到的人是小鹤啦~旧梦 戴着口罩的瘦削少年有些迟疑地蹲下来,用那双漂亮的凤眼打量他:“你家长呢?为什么一个人在地铁站乱跑。” 陆霜明有些紧张地向后退了半步:“我爸被坏人关起来了,表叔表婶出门了,留我一个人在家。” 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用矿泉水沾湿擦了擦他的脸:“我带你去找警察,让警察送你回家。” 陆霜明连忙摇头,伸手揪住他的袖口:“一会……一会再去找警察,可不可以和我聊聊天呀,我家周围的人都觉得我有病,不愿意搭理我。” 少年看了他片刻,似乎是在判断他的意图:“我时间很紧,只有二十分钟。” 陆霜明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又被拒绝了:“哦……不好意思……” 少年语气冷淡却拉起他的手,走向了休息区:“找个座位聊吧。” 陆霜明现在也记得那种被陌生人牵住的感觉,软绵绵又轻飘飘,好像在阴天看见了太阳,可以把发霉的自己翻出来晾一晾。 “说吧,你想聊什么。”少年带他找了个桌子坐下,托着腮望向他。 陆霜明低着头小声说:“好久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听我说话了……我总是看见厨房着火,虽然自己也没有被烫到,但我就是看到有火……他们都说我是神经病,可我不是神经病,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少年人微微颦起眉:“你诚意 赵鹤鸣不理会他幼稚的挑衅,将那把枪插回他腰间的枪套里:“最好是。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但不要惹麻烦,想想你父亲。” 提到纪重檐,陆霜明又开始条件反射地焦虑,神色也冷淡了下来:“不用你提醒。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训练了。” 赵鹤鸣皱了皱眉:“训什么练,跟我去开会,司令他们已经到了。”陆霜明只好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路无言,沉默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两个人都有很多话想说,但谁都没有开口。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庄忠湛看见他们俩一起过来,一个劲地冲赵鹤鸣挤眉弄眼。赵鹤鸣没搭理他,清了清嗓子向庄司令行了个礼:“司令,不好意思,早上有点事来晚了。” 庄司令笑了笑:“没事,都知道你现在出来难,我们速战速决。忠湛,你来和大家汇报一下。” 庄忠湛拿着资料走上台敬了个礼:“昨晚是联盟一年一次的仓库例行检查和摸底,商务司发现了我们事先藏在启东仓库里的解药,已经汇报到内阁了,最多再过一小时,齐诚冽就会知道。” 方小将军在下面懒洋洋地举起手:“咱们就这么把解药给那帮孙子了?”“当然不是,我们藏的那批药毒性很强,是二期实验的废品,注射初期可以缓解症状,但一周后可能会引发脑卒中。” 庄忠湛继续汇报道:“内阁和启东之间的矛盾一直存在,只不过之前尚能维持平衡,这次不管启东如何解释,齐诚冽必然会对他们起疑心,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赵鹤鸣点了点头:“齐诚冽多疑,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真和启东撕破脸。两个月后是我和齐凛的婚礼,我打算自导自演一次暗杀,让我们的人给我一枪,栽在付家人身上。” 庄司令第一个表示反对:“不行,太危险了,现场不可控因素太多,万一被有心人利用……而且这事得不偿失,怎么把这事栽在启东头上也不好说。” 赵鹤鸣不为所动:“付嵘两天后会上门给我赔礼,我揪住以前的事不给他这个台阶下,当着齐家父子的面闹得难看些就好了。只要不伤到要害部位,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恢复起来很快的,不用担心。” 一直在台下默默听着的陆霜明举起手说道:“你们有付铮或者付嵘的语音库么?公开的讲话或者监听的语音都可以,如果样本够大,我可以伪造一通电话,插进高特局对启东的监听资料库里。” “有是有,”赵鹤鸣看着陆霜明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头却没来由地有些慌,“但这太危险了,有可能暴露基地的ip……” 陆霜明的笑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我已经摸清高特局信息部的安防模式了,绝对不会暴露。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去基地外……” “不行!”赵鹤鸣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忠哥评估一下暴露的风险,超过三级就算了。” 散会后,陆霜明向庄司令和庄忠湛打完招呼后就走了。赵鹤鸣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有些担忧地对庄忠湛说:“我觉得他不太对劲……麻烦多帮我照看他一些。” 庄忠湛叹了口气,看着赵鹤鸣眼下浅青色的暗影问:“行吧,你们俩我都不知道该说谁。造孽……” 赵鹤鸣低头看了一眼藏在衣领下的晶体项链,眼神黯然:“是我的错……拜托你一定多照顾他。” 陆霜明回到操场时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士兵们开始分批去食堂就餐,他拍了拍教官的肩膀,自来熟地套着近乎:“教官,刚才耽误了点时间,我还想再练练。” 教官在军队多年不吃他这一套,板着张脸:“不行,我们排统一吃饭统一训练,不能让你搞特殊。” 陆霜明无所谓地笑了笑:“可你们基地的赵长官说我可以搞特殊。” 他露出一排白牙:“让我再练练吧教官,可怜可怜我这个一心向学的关系户吧~” 陆霜明在空旷的操场上端起枪,瞄准远处的靶子,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随着“砰”的一声,陆霜明眯起眼看了看成绩,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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