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听到动静问他在干什么,他也没瞒着,直说在秦煜公司楼下等他。电话那边足足静了好几分钟,时初被对面不太寻常的反应弄得忐忑。他这时已经走出了便利店,到外面仰头确认了秦煜办公室依然亮着灯后,走向咖啡店,要了杯美式。老杨终于开口,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哼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点早有预料的得意:“我就知道。”今天倒是很幸运,没有等太久。时初刚提着咖啡从店里走出来就看见办公室的灯熄了,不出意外的话,十到十五分钟,秦煜就会出现在大厅门口。时初一向知道老杨这人看着懒懒散散不怎么着调,实际慧眼如炬,洞察人心不在话下。但他这一句还是让他有些意外:“就因为我刚回来和你见的那一面,你就知道了?”“那倒也不是,你这人,”老杨漫不经心道,“就是挺口是心非。”时初听到后愣了下,老杨之前也不是没有说过类似的话,可是时初此刻才发现,自己好像在某些方面悄然发生了变化。以前他并不在意别人的评价,无论好坏,但现在他竟然有了想要问老杨为什么说他口是心非的冲动。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终年闭关锁国的城邦终于有一天试探着将城门开了条缝。而这一切变化的来源其实说不准具体发生在哪一天哪一件事情上,生活上的转变、国外的环境、学业上获得的一些成就大大小小,似乎都对他有着影响。老杨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追问,从前两个人对许多话题都是点到为止,所以他想了想要怎么说,但就是这思考的时间,他突然听见时初轻呼一声“靠”,紧接着就是疾步走动的声音。“怎么了?”“他直接去开车了。”时初没管这句话老杨听没听懂,也来不及和他解释。他刚刚在和老杨聊天的间隙,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七分钟,门口依然没人出来。电光火石间,他意识到什么,直接抬脚往停车场出口走去,怕时间来不及,走了几步,他迈开腿跑起来。老杨不仅思维跳跃得快,也十分敏锐,马上就将这边的情况猜的八九不离十。他朋友在冰天寒地里为了见个人而奔跑,他待在温暖静谧的室内,还不忘带着笑调侃:“时初,你也有今天。”秦煜也不是每天都必须要在晚上喝杯咖啡,他今天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回去不用再加班,只想早点睡觉。他开车驶出坡道,来到出口处,刚踩下油门准备加速,出口侧面却猛然间窜出一个人影。尖锐的刹车声陡然响起,轮胎与地面摩擦出一道黑而重的印记,车灯打在来人的身上,像黑色幕布前聚光灯集照着的角色。秦煜回过神来,喘了口气,抿着嘴沉默地看着暴露在煞白车灯之中的人。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脸色在零下的气温中显得苍白,因为车灯的刺照而半眯着眼,这种时候,还要首先低头去看手中拿着的饮品有没有洒出来。秦煜发狠地握了下方向盘,片刻后,他打转方向,想绕过时初驶离。时初看清了驾驶座中的人,想上前的脚步却一时僵在原地,车灯晃眼,他不确定刚刚秦煜脸上是不是闪过了一丝隐约的怒气。车辆已经绕开时初,他被迫退后几步,看着尾灯渐行渐远。大概几十米后,车辆的尾灯不再在时初的视野中缩小,倒车灯亮起,车辆重新回到时初身边。副驾车窗被打开,秦煜语气依然残留着愠怒:“上车。”这一年内,没有秦煜在身边,时初觉得自己察言观色的本领被迫提升了不少,此刻又深刻认识到刚才自己错在先,上了车难过与懊悔如同席卷而来的狂风扫荡时初的内心,却不是因为“到此为止”四个字。秦煜说的话还炸响在他耳边,如平地惊雷,久久不散。他说他等了那么久。从前他自以为坚守住自己的那一小块安全区域,就能隔绝有可能到来的所有伤害,但秦煜向他敞开所有,大概想要的不过仅仅是他一句坚定的誓言。而就连这个他也碍于各种原因吝啬给予。在秦煜对他坦白心意的时候、在他满心欢喜想向周围所有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在他发了一大段消息从来只有零星几个字回复的时候甚至实验室发生火灾那天,他焦急万分而自己杳无音讯的时候,这些时候,秦煜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等待他如同在沙漠等待一场大雨?他曾经以为爱情最好的模样不过如他们一般互不打扰、冷静自持,现在他才渐渐明白那不过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应该是伤害对方的理由,他究竟糟践了怎样的一颗真心?“对不起。”时初嗓音沙哑干涩,像长久未经甘霖的枯木,“我喜欢你”四个字的背后,不是喜闻乐见的恋爱环节,枯木已经失去了他的春天。秦煜听出他的这句道歉意指什么,隔了很久,他才说:“为什么找我说这些?”“我后悔了。”这次时初没有迟疑,说出的话像是思考过很多遍,“我后悔从前所有的不真诚和有所保留,后悔所有让你感觉伤心难过的行为,后悔同意分手秦煜,我们能谈一谈吗?”从前都是他想尽办法就差求着时初开口沟通了,他没想过说这种话的人现在会变成他,果然是风水轮流转。秦煜手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一下,几乎又想习惯性地拿根烟出来放在嘴里,他拇指与食指之间轻轻捻了捻,放弃了这个念头。“我不想。”这次他的回答简洁得多。时初大概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快,一时没了声音,秦煜有些想转头看他一眼,又忍住了。过了半分钟,时初再次开口:“那等你想,好不好?”他话说得小心翼翼,其实这段时间秦煜从他口中听过不少次类似的语气了,他百感交集地想,何必呢,早干嘛去了。“我从不后悔分手的决定。”秦煜打开了车门锁,“你该走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时初话到嘴边,又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吞了下去,他看了眼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好吧,”时初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又想起什么,回过头和秦煜说:“我想送你一个礼物,你应该会喜欢。”“不要。”这次的拒绝显然在时初的预料之中,他没再迟疑:“你当初从佛罗伦萨带回来的相册也没问我想不想要就送我了,现在我回个礼是应该的吧?”秦煜愣了会儿,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什么相册,过了会儿他才在脑海中搜寻到大学时期他专门从佛罗伦萨带回来的那个礼物。他其实没想到时初记得那么清楚,而且他所说的回礼,在收下那个相册几天后就已经用其他东西回赠他了。时初也立马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改口道:“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我就是想送你。”寒风裹挟着细沙般的雪粒从开着的车门缝隙钻进来,秦煜上车开了暖气后就脱了西装外套,此时只穿着一件衬衫,时初说完话后视线从他的脸上滑到松开了两颗扣子的领口,脸上闪过一丝考虑不周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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