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也来不及思考那人究竟掺杂了几分故意因为除了亲近的朋友,没人知道叶家大小姐从小畏水,根本就不会游泳京都三月中旬的天气,虽然说不上冷,但也谈不上温暖……然而,对于不会游泳的叶青柠来说,那寒冷的湖水便如同冰刺般,密密实实的扎在身上,随时都能取了她的性命……这一刻的钟忻,根本不敢赌……他输不起,也舍不得……彼时,在水中拼命挣扎的叶青柠,看着跳下来的钟忻,疯了似的拍打水面,完全不在乎呛进口鼻里的水,断断续续的呼喊着:“你上上去”“忻儿,上去”已经游到她身边的钟忻,一句话都没说,紧咬着腮边的软肉,用疼痛来抵抗眩晕的同时,从背面揽过她的腰,朝着岸边游去。最终在岸上几个小姑娘的合力帮助下,连拉带举的终于将人弄上了岸。而湖里的钟忻,口鼻中不断涌出大量鲜血,随即失去了意识看到这一幕的叶青柠,疯了般连咬带踹的,从几个小姑娘手中挣脱出来。而后,毫不犹豫的朝着湖里跳了下去,口中惊慌的喊着:“忻儿,别怕,姐姐来救你。”电光火石间,伴随着落水声响起,跑过来的叶成风,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搂了回来叶青柠用力的拍打着,桎梏住自己的手臂,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放开我,忻儿晕过去了,他会死的,他在水里会死的……”叶爸爸心疼的轻抚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儿,猩红的眼神中尽是暴怒之意,但出口的声音却很轻:“乖,没事了,你钟叔叔已经下去把忻儿抱上来了。”“小柠,忻儿没事了”直到,看见全身湿漉漉的,被抱上来的钟忻,强撑着一口气的叶青柠,才坚持不住的晕了过去……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幼儿园内……叶帛只是趁着下课的时间,去隔壁班给钟言接杯水的功夫,回来人就不见了……只在纸上留了一句:忻儿病了,急需手术,等我回来……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的分别,竟长达十二年之久……久到,再次见面之时,叶帛已然完全忘记了他……分割线半个月后,国的基地医院内……靠躺在病床的钟忻,看着低头摆弄手机的钟言,苍白的小脸上,多了一抹愧疚:“哥,你真的不回国去找嘟嘟了吗?听南希叔叔说,你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就莫名的晕倒了,醒来后便开始高热不退,持续性三天才退……”钟言看着通语录里新添的联系人,指腹停在张明媚的笑脸上,不住的轻抚,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短时间内不回了,爸爸们说的对,如果不把身体养好,回去不仅会成为嘟嘟的累赘,更可能会给他带来二次伤害。”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个小家伙的人生,不该被任何一个人束缚,他生来就该肆意欢笑的长大……”钟忻深吸一口气,握着被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本就虚弱的声音,更低了几分:“可是,他现在不记得你了,就像小柠姐姐忘记了我一样……”钟言将手机小心翼翼的,收到了口袋中,缓步走到床边,声音中是从未有过的笃定:“那又怎么样,我依然会以另外一种方式,陪着他长大……”“而你也一样,不是吗?”音落,抬手揉了揉钟忻由于生病,而剃光的脑袋,语调不自觉的放轻了几分:“忻儿,不要自责,生病不是你的错,救你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即便不给你做肝脏移植,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在国内,也很难长大,不是吗?”钟忻抿了抿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唇,没说话……与此同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破了一室寂静,伴随着一个稚嫩的“进”字响起,病房门应声而开。钟意看了一眼已经收拾妥当的两个人,弯腰将病床上的钟忻,抱到了特制的轮椅上,抬手摸了摸钟言的脑袋,笑着说了句“我们回家”后,便牵着兰溪的手,一同出了门……午后的阳光正浓,照在人身上,不觉得刺眼,反而多了几分温暖……老宅内的甬路两旁,曾经雄伟挺拔的悬铃木,早已被兰溪换成了鲜艳俏丽的桃树……一阵清风拂过,吹落了满树桃花,粉嫩嫩的花瓣随风飞扬,不经意间落在了几人身上……推着轮椅的钟言,抬手将落在弟弟头上的花瓣取下,喃喃的低语着:“忻儿,你看花开了,春天来了……”话音未落,走在后面十指相扣的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眼角处的细纹,恰到好处的更添了几分慵懒随性……伴随着“咔嚓”一声响,躲在暗处被沈之搂在怀里的徐白,迅速的按下了快门,画面定格的瞬间,将这一幕永远的留了下来我答应你,不会难过太久秋末冬初的季节,天气变幻莫测,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而现在却飘起了雪花。窗外的梧桐树被风刮的阵阵作响,老教授站在台上讲着,近年来经济的发展趋势。忽然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但很快就消失了,老教授瞥了一眼下面的学生,继续讲课。少年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逐渐用力,关节隐隐泛白,手背青筋暴起。脸上已无血色,变得惨白。他压低了声音:“好,我这就过去。”电话挂断,少年顾不得礼貌,猛的站起身,跑了出去。老教授瞥了一眼,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又开始继续讲课。钟意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中心医院。他紧握着手机,不断的祈祷着,希望妈妈平安。“先生,中心医院到……”话还没说完,一张百元钞票被放在了车上,那人跳下了车,朝着医院跑去。不知何时,空中又下起了小雨,雨中夹杂着雪花,形成了一个带着脆皮的小水珠,被风刮着打在人的脸上,刺骨的疼。医院内,最不缺的就是病人、家属。在这里可以看尽人生百态,有痛哭流涕的,有怒骂人生不公的,有说医不配德的,有跪地感恩的。而他却没有时间同情他们的遭遇,或者愤怒于对医者的不公,因为不久的将来,他可能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穿过重重人群,进入最里面的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钟意快步走了进来。主治医师见他来了,拿着病历走了过来:“好好陪陪你妈妈吧,可能过不了今晚了。”钟意蠕动着双唇,僵硬的说了声:“好。”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床上的人刚经历过一次抢救,虚弱得很,似是睡着了。钟意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褪去了外套,随手放到了一旁少年的手里。他搓了搓手,又搓了搓脸,确定身上没有寒气了,才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握着病床上那人干瘪的手。“小意,擦擦头发,不然容易着凉。”一位衣着干练的女人,从浴室里拿出了一条毛巾,递到他的手中。钟意接过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谢谢秦姨,您带着崽崽回去休息一会,我来看着妈妈。”秦姝看着那瘦弱的背影,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她和钟意的妈妈在同一所孤儿院长大,即使她比自己大了几岁,但感情却特别好,只不过自己后来出国了,最近几年才回来,但两人的感情依然很好。这孩子也是够可怜的,十岁那年没了爸爸,现在唯一的妈妈也要离开了。躺在床上的女人,感应到了少年的到来,缓缓醒了过来,她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小意,你又瘦了。”“妈,我哪有瘦,秦姨每天让人调着样的给我做好吃的,没吃成大胖子,都是托了你和爸爸良好基因的福。”说着将女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似是撒娇般的道:“不信你摸摸看。”“你这张嘴啊,真是随了你爸爸,就会哄我开心。”他妈妈温柔的笑了笑,继续道:“小意,扶妈妈起来。”钟意避开了连在他妈妈身上的各种仪器,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来,半抱在怀里,钟妈妈抓着他的手,语气缓慢的的抱怨着:“最近总是梦到你爸,他说在那边把你妹妹照顾的很好。”“还说,年轻的时候没有时间陪我,等我过去了,一定好好补偿我。”钟意嘴边荡开了一抹笑,开口应和着:“是啊,他这人就是这样,喜欢马后炮,也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受得了他。”过了好半晌,钟妈妈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缓缓的继续道:“妈妈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我只是有点不甘心,不甘心我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不甘心没看着我的小意长成大人的模样……”钟意将他妈妈整个人抱到了腿上,两人面对着面,像极了小时候的他,被妈妈抱在腿上,哄着入睡的姿势。“妈,我已经十八岁了,身高也超过了一米八。散打,拳击样样精通。不说以后会成为多么优秀的人,但绝不会丢了我爸的脸。”“多年后,我的身边会有一位爱人,或许还会有一对可爱的孩子。”“秦姨,陆伯伯他们都很疼我。”“我的朋友很多,他们待我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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