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平年轻的时候相貌颇佳,身材颀长,生病前亦比同年龄人看上去年轻许多,如今才两三个月的时间,原本挺拔的脊背已经佝偻下去,精气神也不在了,整个人透出一股沉沉的暮气。
孟广平用枯瘦的手指,指了指病床旁边的椅子,&ldo;小越,坐这里来。&rdo;
孟广平的秘书拿了一瓶纯净水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离开病房时细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池越走过来,坐到孟广平病床旁的椅子上,&ldo;您身体怎么样?&rdo;
孟广平笑了笑,&ldo;也就这几天了,熬时间而已。&rdo;
池越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拧着,&ldo;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rdo;
孟广平目光温和地看着池越,&ldo;没有。叫你过来,只是想看看你。&rdo;
&ldo;小越,你最后选择留在信隆,爸爸很高兴。&rdo;孟广平说。
池越也看着孟广平,&ldo;信隆是一家优秀的企业,您是信隆的创始人,付出的心血是最多的。我会努力,让它越来越好。&rdo;
孟广平点头,&ldo;我相信你会比我做得更好。&rdo;
过了一会儿,孟广平说:&ldo;我想喝点水。&rdo;
池越接了半杯温水,将孟广平扶起来,孟广平就着池越的手喝了两口,嶙峋的骨头没什么分量地靠在池越手臂上,池越的心里有点堵。
孟广平躺回病床,&ldo;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妈妈。你妈妈年轻的时候非常漂亮,整个人生气勃勃的,对待新闻的热情让我看了都深受感动。你妈妈身边的男人就没有不被她吸引的,最后…她居然选了我……&rdo;孟广平浑浊的眼珠里浮起很淡的笑,&ldo;当时,我的小建筑公司连我在内才三个人,你说你妈妈看上我什么呢?&rdo;
孟广平看着池越,又好像透过池越看着另一个人,&ldo;她选新闻选题的眼光专业毒辣,挑男人的眼光却实在不怎么样……&rdo;
&ldo;小越,照顾好你妈妈。&rdo;
&ldo;我会的,您放心。&rdo;
直到池越离开,孟广平没有提起许策,也没有说再见。
孟广平和池越平静地完成了心照不宣的告别。
三天后,孟广平去世。
池越站在信隆大厦顶层首席行政官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城市的夜景璀璨华丽,星星点点的灯光与天际的星光连为一体。
每一盏温暖的灯光后都是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川流不息的车灯后都是一个归家心切的人。
属于孟广平的灯光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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