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池镜至今对阿风的印象倒挺不错的,毕竟他跟阿花、阿雪、阿月比起来,话少又温柔,人不至于有太多风尘气,没那么咋咋呼呼、喜欢搔首弄姿,最重要的是脸长得还挺好看。
“所、所以。”池镜随便往那一坐、觉得嘴巴里太闲,索性从自己的油纸包里挑了块点心,边问边吃道,“阿风,你怎么好端端的砚州不待,突然跑到京城里来了?”
“嗯。”阿风腿都断了,还保持着永不过时的优雅,意味深长地望向池镜的脸,低声笑了笑道,“镜镜,我上次见面的时候、跟你说过的一次的,你又忘了?”
“是……是吗?有这回事?”池镜琢磨了一会儿,依然没从脑子里搜寻到这块记忆,索性就大大方方放弃了,“嗐,你也知道,我这人记性向来不好的,倒也不是故意……可能就随便就忘了。”
“嗯,确实。”阿风点点头,稍稍垂眸沉思了一下,“镜镜的记性好像一直是不太好,你去南院的时候,头些天还一直分不太清我和阿雪。”
“咳,不是,那什么。”池镜目测她跟阿风之间隔着的距离已经合适,不至于让人看见误会,但听见这么个称呼依然觉得浑身刺挠,“阿风公子,以后还是别……别喊我镜镜了,当时、当时我年轻不懂事,一时冲动才跑到南院里去找乐子的,那我这不是又回、回来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嘛,你这么喊我,不太好,真不太好。”
池镜指着东宫的方向,比划赵陵承,暗示阿风她自己听了都摇头。
“是,是我忘了,逾越了。”阿风从善如流地改口,“池姑娘。”
“哎,这就舒服多了!”池镜觉得孺子可教,登时放松了一些道,“刚刚讲到哪里了?接着唠呗!”
“呵,好。”阿风天生长着双狐狸眼,稍不注意就极容易显得挺骚气,但他拿捏得尤其到位,一直维持得像个正人君子,“其实倒也不复杂,我就是在南院的日子过够了,不想再这么下去,就给自己赎了身,打算从良。”
“哦,所、所以……”池镜还是不太明白,“你这一从良,就从砚州,从到了京城?”
“那你这良从的、可够远的啊。”
“哈,这么一说也是。毕竟想重新做人嘛、当然跑得越远越好,我听见你说过京城多繁华,心里一向往,就带着所有盘缠都来了,发现确实不错,就打算在这里开个酒楼,要是能娶妻生子就更好了。”
“啊?我跟你说过京城繁华吗?”池镜就只记得赵陵承是真没少骂,关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可……可能吧。”
“行,不错,你这想法也挺好的,嗯嗯嗯,加油。”池镜越说越觉得哪里别扭,拍拍手鼓励了阿风一下,抬眼时发现居然没找到兰国公主和溪溪、赶紧站起来想跑,“嗯嗯嗯,我还有事、先走了,祝你成功。”
“哎,池姑……”
池镜叹了一口气,刚好不容易走开的脚步一下顿住,她有点没耐性地扭头问阿风:“嗯?怎么着,你还有事吗?”
“也没什么。”阿风手抚向自己血肉模糊的断腿,抬眼看向池镜时,居然表情痛苦,带有那么些楚楚可怜之意,“镜、池姑娘,你怎么好像自从跟太子回来以后,就不再愿意搭理我了?”
“我不,不是不愿意搭理你,我……”池镜一整个愁眉苦脸,觉得她跟阿风这种长在砚州、还干过男宠的人可能在想法和思路上存在代沟,“你在京城老实待几天就知道了,我……我自己有夫君的,有夫之妇你懂不懂?我把你当旧识、才多跟你说两句,我以后除了太子、同任何别的男人都会保持距离。”
“我奉劝你一句,你、你也注意点儿吧,京城比不了砚州,你别把当男宠的毛病还带着,尤其是有夫之妇、别仗着你有几分姿色就没分寸,当心挨……挨揍。”
“哦,那我明白了。”阿风闷头思忖了一会儿,又开始了他的顶级理解,“太子的性子是极强硬、霸道一些,换了我就不会……想不到他公务繁忙、都没空亲自陪你上街,还如此拘束着你,你应该过得、也很不开心吧?”
“你没事儿吧?”池镜越听越迷惑,歪头冲阿风扮成假笑女孩,绷着表情咬牙问他,“呵呵,你看我这样像不开心吗?”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阿风总算意识到了池镜好像烦透,扶住自己的伤腿、有些纯然无辜着说,“我只是、心疼你……我不是故意的。”
“池姑娘,你要不然还是快走吧,太子殿下蛮横霸道,要是知道你跟我在京城见过面还说了话,应该会很介意吧?我不想给你惹麻烦的。”
“不会,没那回事。”池镜对阿风指了指刚刚来到、站在他身后的人,“郎中带人来了,我走了、少想点别的,你先忙着治你的腿吧。”
阿风坐在原地,死死盯着池镜转身离开的背影,发现她一连走了接近十步也没有回一下头,狠了狠心,往自己的伤腿上偷偷按了按,“啊啊啊啊”地又立马痛苦呻吟了出来。
“嘶,啧。”池镜果然重新转过脑袋,视线确实看上去还挺惨的阿风,跟正在给他包扎的郎中嘱咐了句,“劳烦给他下手轻一点儿。”
“哎,好嘞,您放心吧。”
阿风见状后,登时清澈见底地,冲池镜再度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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